德侑實業有限公司設立於民國92年,憑藉著對複合材料的專業,以獨特的專業技術長期為各大品牌OEM、ODM提供產業全方位服務。

我們每天有1/3的時間需要枕頭先相伴。這也是身體、器官獲得休息的寶貴時刻...偏偏,我們卻很容易因為睡到不適合自己的枕頭,睡得輾轉反側、腰酸背痛,又或還沈浸在白天的煩惱、緊張明早的會議、害怕趕不及早上的飛機等等...讓我們的睡眠不夠優質、不夠快樂、沒有辦法快速入眠。

德行天下創辦人有鑑於過去開發各類生活產品的經驗,便想利用本身所長,結合各類複合材料的特性,投入枕頭開發的行列。

從枕頭模具開發、材料研發、創新製造到整合顧客需求過程中,了解到一款枕頭的製作,除了要解決一般乳膠枕悶熱且不透氣的問題,更要同時兼顧到人體工學的體驗性,創辦人常說:「一個好的枕頭,支撐透氣兼顧,仰睡側睡皆宜,才能每天快樂入眠。」

現在導入石墨烯加工技術,讓枕頭的功能性更上一層樓

石墨烯具有良好的強度、柔韌度、導電導熱等特性。它是目前為導熱係數最高的材料,具有非常好的熱傳導性能

德侑實業有限公司為了替自己身邊重視的人們做好一顆枕頭。不論是在外形,還是在舒適度上都能達到最好的需求,即便現今許多的工廠因成本上的考量,顧了外形,忘了內涵,但德侑實業依然不忘在品質上的「堅持、 執著」。

引進先進的加工技術,就是要給消費者最佳的產品

開發、研究、創新以及對材料的要求是德侑實業開發枕頭的初衷,憑藉獨特的專利技術將極其珍貴的天然乳膠與千垂百練的備長炭完美結合後

創造出獨家環保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乳膠材料,備長炭,石墨烯應用提高到更高的層次。

同時具備防霉、抑菌、透氣、除臭、遠紅外線等五大功效,並榮獲多國發明專利。

生產過程採用專線製造專利乳膠材原料,全自動化生產保證品質與產量穩定,達到品牌客戶的最高要求。

石墨烯枕頭製作開模一條龍:

選材品管

原料調配

成品製造

 

包裝設計

 


若您有枕頭開發構想或是想OEM自己的品牌,歡迎預約現場諮詢,體驗無毒的TakeSoft 徳舒孚專利綠金乳膠做製作的枕頭,用最專業MIT精神幫助您打造你的專屬品牌。

德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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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前段時間,朋友阿志覺得很喪。   再過兩年,女兒就要讀小學了,可是學區房還沒準備好。   按照現有房子所在位置劃片兒,女兒未來就讀的小學很遠。年邁的母親很難幫忙接送孩子,而阿志夫妻工作地點和小學并不順路。   他被迫積極起來,到處看房,卻收獲甚微。要么對片區所屬小學不滿意,要么就是房價太高,阿志無力支付。   看了兩個多月的二手房,阿志終于發現一所合適的單身公寓。但是,由于特殊原因,房主要求三天內全額交款。(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房款若是分期來看,阿志尚負擔得起,但是三天湊齊全款,他確實有些為難。心儀的房子就這樣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阿志無比沮喪。   在這件事上,阿志和愛人發生了頗多不愉快。愛人口不擇言,埋怨阿志沒本事。   阿志回擊,買學區房的事兒以后由“有本事”的愛人全權負責。兩個人為此慪氣好幾天。   其實,阿志并不是真的生愛人氣。他的內心對愛人的話甚至有幾分認同。   同齡的男人,事業有成有房有產的,大有人在,而自己連女兒讀書的學區房都搞不定。低落喪氣的情緒就此開始蔓延。(美文精選網:www.meiwenjx.com)   阿志說,那段時間,他看什么都是灰暗的。   或許在別人眼里,阿志過得還不錯,但是他對自己的生活卻提不起勁頭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讓他滿血復活的卻不是什么大事件。   一天下班,他剛進門,女兒遞上拖鞋,揚起小臉驕傲地笑著:“爸爸,今天幼兒園老師表揚了我!”   聲音里滿是毫不掩飾的快樂。   不遠處沙發上,愛人的笑臉甜甜的。   阿志瞬間被治愈了。沮喪無奈無助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阿志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垂頭喪氣了那么久。   02   鄰居一個哥哥,在大學快畢業時,他的母親意外去世。   在葬禮上,他一滴眼淚都沒掉,整個人從那天開始,像丟了靈魂般。   正值就業季,他走在應聘大軍中,如行尸走肉般。面試了幾家公司,他都沒接到面試通知。   對此,他毫不意外。每次面試,他都心不在焉,常常答非所問。   他覺得人生喪到了極致,大約從此再難以有亮麗的色彩。   學校通知畢業生離校那天,他依然沒找到工作。他麻木地整理著行李,等著被“掃地出門”。   宿舍里悶熱,讓人心煩意亂。他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不知道未來何去何從。   宿管阿姨敲了門,說樓下有人找他。他眼神空洞,僵硬地下了樓。他不知道是誰找他,但肯定不是父親。父親比他還頹廢,日日飲酒麻醉。   到了樓下,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眼前,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看到他下來,女孩嫣然一笑:   找工作急不來,也是需要緣分的。你這么優秀,若是面試時再稍微注意下精神面貌,肯定沒問題的。   說完,女孩遞過那個袋子。袋子里是一套嶄新的西裝。他呆呆地接過袋子,生硬地說了一聲謝謝。   回到宿舍,他試穿了西裝,剛好合身。他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積攢了很久的眼淚流了下來。   他找出快生銹的剃須刀。很快,鏡子里的他像換了個人似的。那個瞬間,他被治愈。   他忽然明白,這個世界總有人代替母親來愛他。也總有人值得他像愛母親那般,傾其所有地去愛。   去年,他和女孩結婚三周年。大學里,女孩暗戀了他整整四年,在他最喪的時候才鼓足勇氣去靠近他。   03   前幾個月,小君身體簡直亂了套,小毛病不斷。   不是頭疼發熱,就是著涼腹瀉,要不就是腰椎頸椎不適。   一個多月,她都奔波在醫院的各個科室。這些毛病,治好了一個,另一個接踵而至。   面對醫生,她有些眼淚汪汪。她可憐兮兮地問醫生,有沒有什么辦法,讓這些毛病一下子全部消失。   醫生很無奈,小君的體質確實很弱,調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況且,有些毛病也不是靠藥物可以徹底治愈的。   身體的不適,工作的壓力,讓小君變得消沉無助。在又一次加班至深夜,小君回到家中,只覺得頭暈目眩。積壓的情緒一下爆發了。   她坐在地板上,任眼淚長流。她發了一條很喪的朋友圈。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發泄。   然而,這并沒有讓她感覺到好一些。她瘦弱的身體,已經影響到她的三觀。   她開始懷疑人生的意義。   工作到底是為了什么?   如果工作是為了生活,那么生活若不快樂,工作又有什么意義?   她的小腦袋里全是哲學問題,思考的結果卻都很喪。   在她得不出答案時,一個陌生電話進來了。那端是一個熟悉又遙遠的聲音,猶豫著問候:“小君,你身體好些了沒有?”   聽到有人關心,小君的眼淚再次涌出。對方說第二句話時,小君才聽出對方是誰。居然是很久不曾聯系的舊時好友。   對方說:“小君,從明天開始,我們一起晨跑打卡,鍛煉身體。我來監督你。”   兩人在不同的城市,早已漸行漸遠。可是,內心那份關懷卻依舊。   小君站起身來,對著鏡子,突然笑了,覺得自己被各種小毛病打敗的樣子,實在有些可笑。   04   我們要承認,人生總有一些時候,真的很喪。   要么是生活本身確實很喪,要么是你覺得一切很喪。   有時,這種垂頭喪氣突如其來。   突然間,你就不想說話了,你沒了和任何人寒暄的心情,你沒了對著生活微笑的精氣神兒。你仿佛一剎那間失去了全世界。   有一期奇葩說中,邱晨作為正方一辯,穿著一身寫著“喪”字的衣服,一開口就說:“對于一個喪人來說,這世界上有什么事兒不是壞事嗎?”   那刻,她穿的那套衣服變得無比應景,意義重大。   是啊,處在一個很喪的階段,人生還有什么愉悅的事情可品嘗可回味的?   眼前所有的色彩都消失不見,只剩下黑色充斥其間。   但是,可以垂頭喪氣,可以無助迷茫,卻一定不要在最喪的時候否定自己,否定生活。不要在最喪的時候,做出讓自己追悔莫及的決定。   因為,人生有低谷就有高潮。人在低谷時會輕易地變成井底之蛙,一葉蔽目。往上慢慢揚起時,總有一個時刻,你不需要任何人生大道理,瞬間被治愈。   治愈你的可能是親情、愛情或者友情,甚至是路人一個關懷的眼神,又或者是別人臉上蕩漾的笑容。   被治愈后的你,看天,天是藍的,看水,水是清的。那是一個和你覺得喪氣時完全不一樣的世界,是一個讓你慶幸還好沒放棄的美麗新世界。 +10我喜歡

虛構城堡 | 繭若成剪: 身為飛蛾,為什么不選擇在白日里飛翔。   原創 20屆社員金心逸  蕭中紅帆文學社      (一)    他一走進來,門隨之關閉。  “祝您愉快。”  不超過五平米的屋子,只有一支筆和一個本子。  他知道這是他理想中的地方了。   (二)    這個叫“繭”的賓館,除卻一切和正常賓館相似的服務外,是憑借極簡的超小房間在這個城市悄然興起。即便如此,在一個月前他從沒想到自己需要離開熟悉的出租房,去同城的賓館住上一個星期。    深夜,再度失眠的他打開了那個翻過無數遍的首頁……    “從繭,心靈棲眠之地……”       (三)    不知從哪一天起,在每個深夜,他都能感受到,支持他運轉的這架身體機器不時發出疲憊的,電擊一般的聲音,令人渾身戰栗。在黑暗里,躁動的空氣里不時的“嗞嗞”聲,像是一個卡帶的收音機,吞吐著語焉不詳的求救信號。    灼人的痛感隨著不穩定的聲波刺激著他的神經。    夢境深處模糊的光暈旁,一個球狀的物體不斷地沖擊著那團光暈,墻上的影子不斷地搖晃,搖晃……    第二天,他在床頭,發現了一只僵硬,臃腫而布滿斑點的飛蛾。他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悲哀,這讓他想起了童年的一段經歷——    黑板上有著老師的板書:唯有奮斗,才能破繭成蝶。鬼神使差地,他竟從屋檐下撿回一只飛蛾幼蟲,放置在儲藏室那個破舊的鞋盒中,破繭成蝶對于一個孩子,意味著太多了!然而一個月后他打開盒子,當一團灰色的東西莽撞地沖出盒子,在儲藏室昏暗的燈光下胡亂地盤旋了幾圈后,便流星般墜落在角落的黑暗里。儲藏室的吊燈余悸未消般,不斷地搖晃,搖晃……    潛意識的抵觸讓他落荒而逃,無論是童年還是現在。    他夢中的飛蛾永遠在履行著撲火的使命,給他一種窒息般的心塞。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只小小的蠕蟲,踽踽獨行在一片黑暗中。    漸漸地,他越來越難集中于他的工作,這使本來就業績不佳的他更為難堪。“未來的成功屬于當下的奮斗者”——這是公司的標語,他行尸走肉般游離于電腦屏幕的幽藍光芒和晚上黑暗籠罩下晃動著的光暈間,難得清醒時,他又會陷入更深的心悸之中。       (四)    潛伏的病毒終于突破了免疫系統的閾值,開始肆無忌憚地蔓延。    夢中臃腫的蠕蟲開始觸動顎下的吐絲器,黑暗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絲線。    他內心的不安終于在現實中得到照應——同事小王不見了。但就具體而言,他甚至沒注意到小王是何時消失的,事實上近期他幾乎沒有和同事有任何的交流。    更讓他疑惑的是,周圍的同事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的消失,辦公室正一片死寂,凝固的空氣中只剩下了敲鍵盤的聲音,毫無生氣。大家似乎都在趕著,夜以繼日地“奮斗”——公司的紅的刺眼的標語“未來的成功屬于現在奮斗者”無疑是一劑高效的興奮劑。他看著對面隔間那個臉幾乎貼到電腦屏幕女孩——她已經連續一周加班到凌晨一點了。     “誒,你知道小王去哪了嗎?”     “什么?”她的臉沒有絲毫偏離屏幕的意思。     “小王啊,坐你邊上那個。”     “啊……不知道……”她囈語一般回答。       “……”他感到一陣無力,小王的桌子上似乎趴著一個白乎乎的團狀物,這讓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是否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里——那是一只貨真價實的繭!    下班時刻他走出公司,整幢燈火通明的辦公樓里有許多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的“奮斗者”,公司的打卡記錄欄里,小王已經空了整整一周了,沒有人提起他。他搖了搖頭,一個星期前他也和周圍的人一樣夜以繼日地逼著自己走向所謂屬于奮斗者的成功未來。    每晚的夢境里照例都有一只飛蛾,猝不及防沖進那團亮的灼人的火焰里,在白日里奄奄一息。    兩天后,在一大片浮夸的賓館廣告中,他發現了巴掌大的“繭”的廣告。   ……    進入預訂房間,門隨之關閉。    “祝您愉快。”    不超過五平米的屋子,只有一支筆和一本書。    他知道這是他理想中的地方了。       (五)    長久地站在房子的窗前,看著樓下的川流不息,看著十字路口的井然有序,看著寫字樓深夜里閃著光的房間,看一天又一天的重復……千萬個日夜可以被壓縮為永恒的一日。    他聽見自己的腳步,聽見那些城市機械疲憊不堪的嘆息,他聽不到自己的心聲。    “你怎么了。”他試圖逃避這個聲音。    晶瑩的絲線開始攀上夢中蠕蟲的身軀,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屏障。    他知道自己這么久在逃避什么。他已經不得不面對他那可以被壓縮為一日的五年。    上千個日夜,足以使他從最初的激情洋溢到最原地踏步的頹喪,那句明晃晃的“未來的成功屬于現在的奮斗者”拽著他,直至磨盡他最后一滴熱血。    思緒沿著腦海中若有若無的絲線回溯——那是一條充斥著奮斗的吶喊的路,從老師寫下“破繭成蝶”那一刻起開始延伸的路,在千萬條名言警句堆砌下洋溢著飽滿的、令人眩暈的、激情的路。    他憤憤地一圈砸在墻上,墻嗡嗡作響,震得他的手生疼。不一會兒,墻的那邊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音:   有人嗎。    他用一聲咳嗽代為回答。   “也許您愿意聽我嘮叨幾句嗎?請原諒……我不能與您面對面交談。”   “何妨。”    “你知道的,城市里生活壓力有多大,即便是大學畢業后還算幸運,找到了一家專業對口的公司,那又如何呢?還不是拿著勉強湊合的工資,讓夢想這個詞在永無休止的加班中變得綿軟無力?就像一根不斷松弛又擰緊的發條。生活,看不到盡頭但又一眼能看到底。還有什么值得拼搏?”    “我是個懦夫,渴望逃離。這個社會的洪流中我就是被拋下的泥沙,在死寂的泥底被生活埋葬!人人都是一樣的表情,他們無一例外擁有著年輕卻畸形的脊椎,疲憊而高度近視的眼睛,前傾的脖頸似乎想要索取更多,我看著他們,我只想逃離。”    “生存!竟然只是為了生存!”    “這座高速運轉的殺人機器!這只拘囿人的繭子!”    他的耳朵嗡嗡作響,一字一句都震得他生疼。    “我連續一周沒去上班,即使我不清楚滯留在出租房會比在公司里掙扎好多少,即使我很有可能被開除,但我的的確確失去了走出房門的力氣。‘奮斗’只給我留下了一個臃腫的皮囊。”    “第七天我仍沉溺在封閉的想法中,雜亂而空洞的思緒織成了一個巨大的繭。”    “你猜怎么樣?一周的最后一天我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飛蛾。命運就這樣輕易地玩弄我于股掌之中。”    “我還是飛去了公司,個人的缺席并沒有對公司的運轉造成任何影響,這個時代根本就不缺前仆后繼的奮斗者!奮斗者只是一個符號罷了!內心的信仰轟然倒塌,黑暗中隱隱燃燒的火焰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我的翅尖,我幾乎沒有思考,就沖了過去……”    “信仰?”    “不,我無法稱之為信仰,當我身負重傷醒來,身上割裂般的疼痛令人無法動彈,我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傷痕累累的翅膀,薄而脆弱,可是它能帶我走出原來的繭,我卻……”    “后來,我來到這家旅館,唯一一個愿意接納我的處所了……”       (六)   迷茫。   沉默。   可以從頭來過嗎。良久,他開口道。   “我們把自己變成了……”他停頓了一下。   “繭。”   “我們束縛了我們,讓我們的奮斗成了條件反射式的沖動,就像飛蛾沖破繭歷練出恰到好處的翅膀,即便張開,也是白白浪費在不屬于它的火焰上。”    他的夢里除了一只破了口子的繭,什么也沒再出現。     (七)   “繭”依舊有絡繹不絕的住客,沒人會注意到這兩個特殊的房客。    重新回到公司的寫字樓里時,看著那一行“未來的成功屬于今天的奮斗者”,他們不禁相視而笑。         “歡迎回來。”    那個臉要貼到屏幕的姑娘輕聲說。   (八)     身為飛蛾,為什么不選擇在白日里飛翔。         編輯:沈家怡 指導老師:趙凌云           +10我喜歡

原創 20屆社員沈婷   •序   時隔經年,我依然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個遙遠的午后。滿頭華發的她靠在藤椅上,揭開歷史風塵的面紗,將半生蒼涼與繁華娓娓道來。我看見她深陷眼窩的眼睛像兩顆流轉的天體,那里面蘊藏了過往的時間,皺紋掩蓋不住美麗。初秋的陽光中塵埃仍在翩然起舞,那些蕪雜的往事,卻已幾近落地。   •壹舊夢醒   民國二十五年六月,上海。   這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燥熱。衡山路兩旁從法國新移栽的梧桐樹因水土不服而蔫頭耷腦,連樹上蟬鳴都顯得有氣無力。有身著絲綢旗袍畫著精致妝容的貴婦人撐著洋傘,去赴一場又一場下午茶以消磨時光。外灘邊上的萬國建筑群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各色膚色穿著新式西裝的人操著不同的語言相互攀談著匆匆走過。   這里是上海,十里洋場,繁華如夢,一位嫵媚妖嬈、遺世獨立的摩登女郎。只是在這紙醉金迷、夜夜笙歌背后,隱藏著腐朽頹靡之氣——鮮少有人能夠嗅出的山雨欲來、大廈將傾的氣息。   ---   崇德女子學校。對沈辭歡來說,這一天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像六月里任何一個冗長而枯燥的下午一樣,講臺上的國文老師慷慨激昂、唾沫橫飛地講著唐詩宋詞,而她似懂非懂地點著頭。臨近下課的時候,老師不知道吟了一句什么詩,而后大吼一聲:“同學們,你們知道么,如今的華夏也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了!”這一聲吼將無數打瞌睡的人從夢中驚醒,互相交換著迷茫的眼神。此情此景,老師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學后,沈辭歡像往常一樣經過南京路,卻聽到不遠處傳來打斗聲。循聲看去,瘦弱的賣報少年被一個兇神惡煞的歐洲男子揪住衣領按在墻上。少年的左臉頰腫得像個饅頭,嘴角溢出血絲,戰栗的瞳孔中寫滿了茫然與恐懼。從男人刺耳的叫囂和少年無力的辯解中,她明白了,男人一口咬定是這個少年偷了他的錢包。   “住手!”沈辭歡不忍,“他若真偷了你的錢,我還你便是。”她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給了他。   男人罵罵咧咧地走了。臨走前,他用蹩腳的中文擠出了一句話,一句被沈辭歡銘記一輩子的話:   “你們華夏人,還真是下賤。”   這一刻,一陣海嘯般的恥辱感將沈辭歡沖擊得潰不成軍。她低頭,映入眼簾的是散落一地的報紙,上面斗大的黑字刊出的標題“日本暴力鎮壓偽滿洲國叛亂”,刺得她眼眶生疼。外國男人輕蔑的話語在她耳邊反復回響,快要刺破她的耳膜。她閉上眼,拳頭捏緊又松開。   她忽然就記起了國文老師講的那句詞,是辛棄疾的“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貳歡歌盡   偌大的餐廳里,沉默的氣氛悄悄蔓延。沈辭歡從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起,就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斟酌著時機好向父母講明;沈父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沈母和哥哥,也都默契地不說話。   她正欲開口,父親先她一步擠出和藹的笑容:“辭歡啊,你如今也已二十了,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沈辭歡心里咯噔一下:“哥哥尚未成家立業,怎就先談及我的婚事了?”   “我這也是為你早做打算啊。你可還記得顧伯父家的兒子?他如今從日本回了上海,在日本軍務所情報機關工作擔任重職。前幾天我才見過,與你甚是般配啊。”   沈辭歡怎么會不知道父親打的什么如意算盤。沈氏歷代經營藥材生意,雖不是上海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也算是家境殷實、生活富庶。只是自列強撬開上海城門以來西藥涌入市場,沈氏生意不景氣了些,沈父遂想出商政聯姻向日本示好,以重新站穩腳跟。   她冷笑:“所以父親是想把我賣給日本人的走狗嗎?與漢奸同流合污,不覺得不配做中國人嗎?我不同意,我已經決定要向紅十字會提出申請,我會成為一名軍醫!”   沈父氣極:“你反了你!國已不國,又何須你一介女子來救國,不自量力!還不如今早認清局勢,好為日后留下一條生路!”   “反的是你,”她毫不退縮,“沒有國,何來家?華夏危亡,本就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更別說嫁給一個賣國賊了!”她徑直跑進房間鎖上了門。   身后有腳步聲追來。是哥哥,他在門外輕聲說:“辭歡,一二九事變的時候,我也想過棄商從戎。身為男兒,也想真真正正地為國滾燙一回。但我要背負的家族責任太多。可是你不一樣,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支持你。父母那邊,有我為你交代。”   哥哥的話給了沈辭歡莫大的安定和勇氣,她義無反顧地踏出了第一步,從此再未回頭。   第二天,沈辭歡瞞著父母帶著申請書匆忙趕往上海紅十字會,冷不防撞上了一個同樣拿著文件的男子,兩人的材料文件散落一地。男子一襲黑色風衣,領口豎得很高,黑色的帽檐往下壓遮住了半張臉,道了聲“抱歉”,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粗糙的沙子。沈辭歡未作多想,撿起東西就離開了。直到她來到紅十字會,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手上的不是申請書,而是印有“顧君誠”三字的個人簡歷。她略一皺眉,抬手將它扔到了垃圾桶。   與此同時,日本軍務所軍情二處。男子對著沈辭歡的申請書微微愣神。理由那一欄里寫著秀逸的大字“從軍報國,救死扶傷”。他忽然不動聲色地笑了。   “別來無恙。”   •叁故城破   沈辭歡沒有想到,戰爭會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民國二十五年七月七日,尚在睡夢中的宛平縣城被日寇的炮轟聲驚醒,又落入了一個永遠醒不來的夢魘。此后戰火蔓延到各地,漸成燎原之勢。尚未來得及掙扎,華夏民族就已羊入虎口。   沈辭歡也沒有想到,上海很快就成為了第二個犧牲品。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八一三事變爆發,上海從繁華天堂淪為人間煉獄。多少無辜的平民朝夕間成為了侵略者槍炮下的亡魂。   沈辭歡更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也是犧牲品之一。   原本只是外出洽談生意,回城時卻遭到了日軍的突襲。死里逃生的隨從負著重傷,從亂尸堆里拖出哥哥的尸體帶回了沈家。那一刻世界仿佛沉入了黑暗。在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雙目猩紅的父親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他的聲音顫抖著:“辭歡,你說得對,沒有國,就沒有家啊!”   沒過多久,沈辭歡就作為隨軍戰地醫生,奔赴淞滬會戰前線。真正直面戰爭的殘酷,她拿著手術刀和繃帶的手不停地顫抖。無數鮮活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無數健康的肢體在她眼前碎裂,每一天都在和死神殊死搏斗,和時間瘋狂賽跑。   臨近十月,戰事愈發膠著。總司令部調來了一位指戰員。   沈辭歡第一次見到他時,剛結束手術處理。他毫不避諱地握上了她滿是血污的手:“你好,我叫程君顧。”   他很年輕,劍眉星目。明明是初次相見,卻令沈辭歡覺得似曾相識。強壓下心頭的不安與怪異,沈辭歡禮貌地問好,轉身欲走之際,他卻忽然喊住她:   “我想我應該是見過你的。”   往后,這份不安非但沒有淡退,反而愈發濃烈起來。自程君顧到來以后,戰勢每況愈下,大小戰役無不失利,一敗涂地。軍中漸有流言四起,猜測信賴的指戰員是日軍間諜。起初沈辭歡并未相信,直到有一天她親眼目睹了程君顧鬼鬼祟祟潛入參謀長的屋子又心事重重地出來,她的心逐漸動搖了。懷疑的種子落到心臟上生根發芽,攫緊喉嚨,無法呼吸。   沈辭歡并不是一個怯懦的人。她瞅準時機,終于在某一深夜推開了程君顧虛掩的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屋里光線很暗。來不及適應,她已手忙腳亂地四處翻找。不知找了多久,直到她注意到一個有些松動的抽屜。她將隔板一翻,竟發現了下層的暗格,里面是一個鐵制的盒子。近在咫尺的秘密就要揭露,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它。   “啪嗒。”盒子應聲而開,她卻在瞬間感受到了渾身血液的凝固。那是一份“地下共黨特務計劃保密書”,落款赫然是顧君誠和鮮紅的指印畫押。再往下翻,她的呼吸停滯了——那是一張泛黃的舊相片,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笑意吟吟地拉著身邊小男孩的衣角,時光在那刻定格成了永恒。右下角是兩個孩子稚嫩的筆跡:沈辭歡、顧君誠,民國九年于上海。   ---   兒時的回憶頃刻間如潮水般涌來,沖毀了大腦理智的最后堤壩。她踉蹌幾步扶住桌角,再抬頭正對上黑洞洞的手槍口。持槍的人,正是顧君誠。他眸色冰冷,面無表情地扣下了扳機。   •肆與君辭   “砰!”槍聲響起,料想的死亡并沒有到來。   沈辭歡睜開雙眼,看到一個人影咒罵一聲,一瘸一拐地從房間另一頭角落的陰影處走了出來,顯然左腿已中了一槍。是參謀長陳楓!   “程君顧,哦不,顧君誠,眼睛倒是尖得很,我還是被你發現了。”即使受了傷,陳楓依然毫無懼意地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沒想到真正的叛徒竟然是你,那個將我方的軍事部署泄露給日軍的人,對吧?”顧君誠冷聲。   “應該是你才對!松井石根司令早就對你懷有疑心,沒想到你本是共產黨派出的間諜,假裝為日本情報司效力,還真是個出色的‘兩面派’啊,”陳楓拍了拍雙手,旋即從口袋里掏出手槍對準了顧君誠,“現在,游戲結束了。我知道你的手槍里只有一發子彈,可惜沒有打死我。”   電光火石之間,顧君誠擲出一顆信號彈,拉起呆楞著的沈辭歡奪門而逃。   “砰砰砰”的槍聲,呼嘯而過的風聲,戰斗機的轟鳴聲,炮彈的爆炸聲。沈辭歡恍惚間已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不知跑了多遠,顧君誠終于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遠處那片營地,已然成了火海。沈辭歡這才發現,他為了護著她已然身中數槍。眼淚,已經干涸了;心,卻抽痛到無法呼吸。   顧君誠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而透明,血肉模糊的傷口處汩汩流出的鮮血浸透了沈辭歡白色的軍醫裙。他強撐安慰她說:“那個漢奸追不上來的。空軍看到我發的信號彈,已經炸毀了營地。”看到她手里緊攥的那張合照,他突然笑了:“我想這回你應該記起我了吧,還有,”他從貼胸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幾乎被鮮血染紅的黨員證遞給他,“我不是賣國賊,我是……共產黨員。”   說完這句話,他笑著閉上了眼睛。   蒼茫的夜色這一瞬無比寂靜。緊接著,遠方的戰場響起了無數中華兒女同仇敵愾、氣震山河的聲聲吶喊,匯成一曲崢嶸戰歌,響徹天地,蕩氣回腸:   “殺——”   “沖啊——”   “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即使是萬劫不復也要蹈死不顧,即使是生機渺茫也要殊死奮戰,即使是強弩之末也要負隅頑抗。是無數拋頭顱、灑熱血的華夏子孫,是熊熊燃起的民族之魂,是一句句保家衛國的鏗鏘宣誓,譜寫了淞滬會戰最后一役最為壯麗的詩篇。   沈辭歡背著顧君誠漸漸冰冷的身體,一步步走向嶄新的戰場。她忽然覺得,這一戰,勝負輸贏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她分明看見,漫無邊際的黑夜中,一輪血紅色的初生朝陽掙扎著跳躍在東方的地平線上,散發出微弱卻又無比耀眼的光芒。   •后記   ---   我叫沈念君,我的雙胞胎哥哥叫沈思誠。1949年10月1日,是新中國成立的日子,是我們兄妹倆出生的日子,也是母親收養我們的日子。作為一名軍醫,母親在戰火中顛沛流離了十年,畢生所求也不過是河清海晏、太平盛世。如今,新中國成立已70周年,步入穩定發展的新軌道,和祖國同歲的我,也已是耄耋之年。母親的遺愿得以實現,而我更想把她的故事記載下來,一遍遍講給你聽。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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